第十七章

贺茂忠行，平安京当代最顶尖的阴阳师之一。

自从源赖光离京三年除妖回来后，就一直带着安倍晴明修行阴阳术，本就对这突如其来的亲近传授的安倍晴明本就满心疑惑，更何况他现在还要被源赖光举荐给了另一位强大阴阳师为弟子。

虽然安倍晴明不愿意将人世想想得太坏，但是源赖光这个第一眼见面就想杀自己的男人，肯定对自己另有打算。

他依然对三年前的那次初见印象深刻，充满了杀意与评估。

“你不怕我身兼数家秘术，最后打败你将源氏拉下神坛吗？”

年少的白狐之子灵秀清澈，犹如山涧雪原上不染尘世却剔透红尘的灵狐，湛蓝的眼底满是清疑：“或者不怕我将源氏的不传之秘泄露出去？”

与安倍晴明一起去拜访贺茂忠行的源赖光与其一起坐在牛车中，摇摇晃晃中，源氏少主的脊背依然笔直，就像陡峭巃耸之壁上的松竹：“你会吗？”

源赖光睁开了原本闭目养神的双眼看向安倍晴明。

坐在牛车中距离源赖光最远处的安倍晴明轻声回答：“或许？”

听到安倍晴明的答复，源赖光轻笑一声，意味深长：“你不会的。更何况我并不是一个力量强大的你就能轻易撼动的。”

“你又在说笑了。”

安倍晴明掀开绸布窗帘，看向窗外的街道景色：“虽然你现在已经是源氏的少主，但你代替不了源氏，这个术，政，兵三方掌权的强大家族，只要皇室还在，源氏就永远不会被任何一个人取代。”

“多年存在的东西中冗沉难免，可腐木枯叶终化尘埃。”

在其他人面前一向以矜持尊贵伪装真性情的源氏少主，在安倍晴明面前却总是暴露出最为狂妄孤傲的一面，青年眼底炙热的野心之焰在熊熊燃烧，他沉声说：“源氏只有在我理念下才不会被陈旧拉跨，源氏必将被我掌握。”

听到这里，安倍晴明笑起来，眉眼弯弯地柔声道：“那就先预祝您顺利成为源氏之主吧，少主，即使是我也耳闻源氏长老们对您的理念，可都是非常的满，意，支，持呢。”

少年笑起来灵动又机敏的样子像极了之前他在捕获梦山之主时，于雪原上见到的雪狐幼崽。刚刚长全乳毛的粉嫩耳朵灵敏转动，细心收纳着周围的一举一动，在天性敏感的第六感下做出精明却不老练圆滑的相对反应。

——俗称炸毛。

聪明又笨拙，见之怜爱。

源赖光低低哼笑一声：“真是个小狐狸。”

“嗯。”

懒得跟又犯病的源赖光一般计较，安倍晴明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源氏少主，心中对他的疯病又确诊了几分。

也就是从最近开始，安倍晴明感觉源赖光似乎有点疯病，情绪不太稳定的样子，总是喜欢突然在自己面前说出惊人狂傲之语，还总是用一种深沉的眼神看着自己，又有时明明没人理他，源赖光自己突然笑起来，表情也让人瘆得慌。

应付正常状态的源赖光本就让他身心疲惫，更别说这个源氏少主最近还得了疯病，安倍晴明还真怕哪天他受个刺激，直接将眼神中的蚀骨的杀意变为现实，直接动手了。

要早点离开源氏。

安倍晴明看着窗外景色，心中想着。

......

“安倍晴明……”

贺茂忠行的眼神在安倍晴明身上定了很久，眼底情绪复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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